【只能是你】武x文
【只能是你】
(如果那天晚上，王振武什麼也沒聽到。)
1.
在黑壓壓的休息室裡，伴隨著年輕球員們因著運動後的疲憊，而發出的陣陣打鼾聲。
王振文緩緩睜開雙眼，直盯著天花板。
他側過頭，看向一直以來都過份盡哥哥責任的王振武，今天，這人沒再抱著他入睡，甚至，背對著他。
王振文試探式的輕輕喊著王振武：「哥。」
另一側的人沒反應。
「振武。」
依舊動也未動。
王振文撐起身體，環視了周遭的隊友們，各個都早已熟睡。他捉過被放置在一旁的毯子，往王振武身上蓋。
他這才深深嘆了一口氣，略往王振武身邊躺去。
他看著這熟悉的寬大背影，眼眶一熱。他是該終結這讓他們倆都痛苦的一切了。
「王振武，我喜歡你。」王振文的聲音很小很小，卻止不住字間的顫抖。
「不是對哥哥的那種喜歡，是忌妒你女朋友的那種喜歡。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…」王振文頓了頓，一陣苦澀湧上。他原本以為，看著王振武談戀愛已經是痛苦的極限了，沒想到，在最後的這刻，是到達撕心裂肺的地步，「因為我不會再說。」
王振文眼眶的熱淚，隨著他的告白，悄然流下，這次，沒有王振武幫他擦拭了。
「對不起，沒有辦法把你當作自己哥哥。對不起，現在才把你最喜歡的排球還給你。」王振文望著前方的熱源，伸出手，想觸摸，卻無法。他的指尖，在畫上那人的背脊前，止住。
這個背影，他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再見了，我最喜歡的王振武。王振文緩緩地移動身軀，回到自己的睡袋裡。
手臂捂住雙眼，眼淚卻還是不止息的淌然而下。
2.
隔天，王振文的雙眼分外紅腫。
隊友們看了都嚇一跳，調侃的調侃，關心的關心。
喔，那個關心的人，正拿著冰敷袋往他雙眼蓋來。
「昨晚做什麼去了。」王振武一手扶住王振文的後腦勺，一手壓著冰敷袋，口氣不冷不熱。
向你告白去了。「哎，不是，我還能幹嘛。它們要腫我也沒辦法啊！」王振文閉著雙眼，打哈哈的笑著。
王振武身體微微一震，他還以為，王振文會推開他的手，拒絕他的靠近。畢竟，這已經是他們長達一年多以來的相處模式了。
一個跑、一個追。
王振武輕輕一笑，原本蒙上冷意的雙眼漸暖，撐著王振文後腦勺的手，忍不住的揉起掌心中的軟絲。
「哎啊，不要弄我頭髮！」王振文伸手揮開那惱人的大手。
不痛嗎現在？
不，不是的。
王振文笑著，但，心是痛著的。
3.
集訓過後，王振文不再躲著王振武。
他們之間的相處，繼續著夏宇豪熟悉的模式。王振文做什麼都黏著他哥，王振武不由分說的寵著他弟。
夏宇豪嚴重懷疑，為什麼自己要跟這兩個傻子上天台吃午飯。
眼看著再熟悉不過的餵食秀，此刻，對於可能面臨失戀的夏宇豪而言，都是眼中刺。
臭著臉的夏宇豪，終於還是對著眼前的那對兄弟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：「和好了？」
王振文張著嘴，正準備吃下王振武夾過來的討厭的青椒，頓了下。眼神對上不明白的王振武，他雙眼閉了閉，不曉得該怎麼跟『哥哥』說明。索性轉過頭，看向全然知情的夏宇豪，「嗯。」他目光晃了晃，隱晦的回應，「但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」
夏宇豪從疑惑的表情，漸漸轉變成震驚，抖著手，指著眼前的兄弟檔，「不是那樣還這樣？」他以為，這兩人冒著粉紅泡泡的氛圍，是已經開啟交往的模式了！
王振文嘴上銜著只有自己才懂的苦笑，輕輕搖搖頭。
王振武受不了他們兩打啞謎，強制的扣住王振文的下巴，「什麼那樣這樣？」
王振文看向王振武的雙眼。他能在這人眼裡，能清楚看見自己的倒影。
這樣的自己，也是王振武眼中的自己嗎？
他將那扣著他下巴的手拉下，小拇指輕輕勾著那人的，轉移話題，「哥，我要吃肉。」王振文知道，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，王振武都會做到。
一直以來都是。
看，他『哥』這不就夾了塊肉，往他嘴裡送了嗎！也沒有再問起，他跟夏宇豪間的對話是怎麼回事了。
如果會痛，那就讓他一個人痛就好。
王振武是無辜的。他不應該將自己愛不到的苦澀，往這人身上傾倒。
王振文在集訓最後的那夜，埋葬了自已的暗戀。
但，沒想到的是，那無法訴說的喜歡卻進化成，長了刺的藤蔓，纏繞住他全身。
一針針的刺，扎進肉裡，像是崁在其中一樣的，難以拔除。
4.
再難撐，王振文還是撐了過來。
可，面臨高三升學的壓力，還要抵抗自己心之嚮往的根源，真的每分每秒，都讓王振文覺得自己身處懸崖邊，一個踩空，便會粉身碎骨。
升高三前，王振武便問了他之後的志願。
王振文心裡自是了然的，王振武這是要跟自己念同校的意思。
但，他累了。真的累了。
看著王振武收著女同學的禮物。看著王振武一個女朋友換過一個女朋友。
可，他卻還是，只能是那個『弟弟』。
如果，這是角色，是王振武期盼他扮演的，那，他會好好地待在那個『弟弟』的位置上。
哪怕，自己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才能適應。
哪怕，那『好幾年』是連見也不能見到王振武。
1/
他弟，變得很奇怪。
王振武看著傾靠在自己懷中的王振文，一邊打著手遊，一邊跟夏宇豪鬥嘴。雖是笑著，卻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。
像是，現在。
「哥，我要吃蘋果。」王振文一個張嘴討吃。
王振文已經很久沒喊他『哥』了。
似乎是從國三的某一天起吧。
儘管被爸媽糾正了好幾次，王振文不喊就是不喊。他倒是覺得無所謂，那終究也不過是個稱謂罷了。
但，那個死命抵抗的人，卻在結束集訓後，開始乖順的對他喊了聲『哥』，而且是，每個呼喚，都以『哥』當開頭。王振武就是覺得哪裡出了錯，心理漾起了怪異的波濤。
見王振武沒動作，王振文抬頭疑惑地又喊了聲：「哥？」
「喔。」王振武回過神，將擦拭後的蘋果，往王振文嘴邊送。
「喂，你們不要太過分！我快瞎了！」坐在窗台邊的夏宇豪，一個抬腳就往王振文手臂踹去。
王振武眼明手快，一下就把王振文往自己身邊帶，沒讓夏宇豪踢著。
躲過夏宇豪襲擊的王振文，嘻嘻哈哈的嘲笑，「你羨慕不來的！」
王振武環住王振文肩膀的手沒放開，直盯著在自己懷中人的髮璇，王振文依舊持續打著手遊，開嗆夏宇豪。但，王振武沒有忽略，自己的雙手，在環抱住王振文的那刻，那人身體傳來的微微顫抖。
它緩緩地透過掌心，一波波的震往王振武的內心。
2/
他弟，很乖巧。
他們是重組家庭。他媽在他8歲那一年再婚，嫁給了王振文他爸。原本以為，按照故事裡的情節，他應該是會被繼父痛打，或是受盡冷嘲熱諷或是冷落。但，這些八點檔灑狗血的戲碼，並沒有在他身上上演。
從見到王振文的那刻起，王振武就知道，他一定要好好的保護那個看起來軟軟柔柔，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弟弟。
然而，長大後的他，沒有信守自己的承諾。
竟為了小事，跟王振文吵架，甚至，差點發生無法挽回的遺憾。
自那之後，王振武對王振文的過度保護，更是讓外人嘖嘖稱奇。就連他們爸媽都快看不下去。
但，沒人能阻擋王振武守護寶貝弟弟的決心。
再也沒有人，能欺負他弟。
3/
可，在他的保護範圍裡的王振文，從國三那時起，突然的叛逆了起來，打架鬧事樣樣來。然後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，王振文在躲他。
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，叛逆的，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。越是這樣，王振武越是放心不下王振文，跟的越緊。
然後，在高二這年，王振文像是再也受不了一般的，站在操場邊，靜靜的，緩緩地，一字一句地，對他坦白這一年多來的反常，「因為我煩了。」那清澈的雙眼，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：「煩你啊。」
王振武原本想抓住王振文的手，在聽到他這番宣告後，僅是悄悄的握緊手邊的空氣，任由王振文離開。
但，不知為何的，王振文的背影看起來卻像是百般的孤寂。彷彿，正在哭泣。
王振武直到現在，都沒忘記，王振文那時的背影。
4/
「王振武，這個麻煩交給你弟。」
王振武低頭看著提著一袋禮物的小手，再將視線逐漸移到女孩的臉上，女孩羞怯的紅了臉。
一秒、兩秒、三秒，王振武的嘴角揚起了45度角，露出了大家熟悉的暖笑，但，眼神卻是冷得透徹。「嗯，我會拿給他。」
這種代收禮物的事情，王振武已經很習慣了。
但他一次也沒轉給王振文過。
以前是覺得那些女同學不夠好，不適合王振文，所以禮物跟情書都被他攔截、銷毀了。
現在則是…王振武提著禮物袋，經過垃圾桶時，想也沒想的，就將手中的物品給丟了進去。「不知道高三生要專心準備考試嗎！」
這樣不懂事情輕重緩急的女生，也不適合王振文。
5/
王振武沒想到的是，大學，王振文考上了南部的學校。
當初詢問志願時，甚至，填寫志願時，王振文都說會留在台北。然而放榜後，王振文只是笑笑地說「ㄟ，我成績又不像你一樣好，多填幾間學校比較保險啊！」
王振武那時皺了皺眉頭，「那我重考。開學時，我跟你下南部。」
王振文聽聞後大笑，「哥，你傻了啊！不用重考啦！我拚一點，大一下轉去你學校就好啦。」
王振武想想似乎行得通，「嗯，那我也準備你學校的考試，這樣比較保險。」
保險個屁。
大一上學期的生活，王振文似乎過得很快活。
常常打電話聯絡不到人。
想要去南部找他，也被拒絕。
然後，學期快結束時，爸媽才說，王振文前些時段已經休學了。
王振武當下愣了愣，王振文什麼也沒跟他提起過。
而休學後的王振文，家也沒回，也搬離了南部的住宿地。
只是，偶爾會打個電話給家人報平安。
而那家人，不包括他，王振武。
6/
沒有人知道休學後的王振文去到哪個城市。在做什麼。
只知道，他很平安，一切都好。
王振武從剛開始的生氣，到現在的平靜。
他生氣，氣的是，王振文什麼也沒對他說，他就像是被丟棄下來一樣。
直到，他發現，王振文會聯繫他身邊的每一個人，甚至，偶爾也會與他們碰面。但，一次都沒有他。他才知道，王振文，是真的在躲他。
他彷若回到高二那年，在操場邊，風在耳邊吹過，樹葉搖曳發出的『沙沙』聲中，伴隨著王振文那聲聲的『煩你啊。』
那句話，無聲無息的在他心中紮營生根。
即便後來，王振文又開始黏著他，那句話依舊會在午夜夢迴時襲來。
就在他以為，那真的只是王振文隨口說說的話時，王振文就消失了。
「原來是真的啊。」
所以，王振武不氣了。
如果，王振文不想見到自己，那他就不再見王振文。
只要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，他一切都好，就好了。
7/
聽爸媽說，王振文後來重考了。
聽夏宇豪說，王振文畢業後，在廣告公司當企劃。
爸媽問，今年過年一起吃年夜飯嗎？王振武搖搖頭，「今年一樣要加班。」如果他回家，王振文就不回家了。
這已經是第8個年頭了。從大一起到現在的26歲。王振武已經8年沒見到王振文了。
還需要幾個8年呢？
到底還要多久，王振文才肯見他？
王振武覺得，自己等待的耐心已經快耗盡了。
8/
「你說，我弟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王振武望著啤酒，問著坐在對坐的人。
正拿起雞肉串，要餵食邱子軒的夏宇豪，頓了下，「這問題你是要問幾年。」他忍不住的翻了白眼。
「我就是想不明白啊！」王振武聲音激動地提高了些許。
「我實在不想管你們兄弟的事。」夏宇豪喝了口啤酒，不耐煩的說。
邱子軒先是拍了拍夏宇豪的背，讓他息息怒火。再轉過頭，看向王振武，「王振武，你先想想，你希望你弟怎麼樣。回來嗎？跟你和好嗎？但你們有吵架嗎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過，就算王振文是你弟，也不代表他每時每刻都要跟你在一起。」邱子軒推了推眼鏡，像是在斟酌什麼似的，停了幾秒後，再度開口，「你是希望，王振文一輩子都跟你綁在一起嗎？」
王振武愣住了。
「子軒我們走，我不想跟白癡說話。」夏宇豪拉起還坐著的邱子軒。
夏宇豪臨走前，嘲諷的對著王振武說，「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多年前傳往王振武心臟處的那一波波微震，再度傳遍了他的全身。
不敢多想的情感，在這一刻，似乎都呼之欲出了。
【End】 2018/4/3 Lucill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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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結束了？是的。番外？有的。
2.振文消失，振武都不去找嗎？有啊。但就是找不到振文啊。沒看見振武在瞪你了嗎？！
3.出坑入坑都很快。但，楊孟霖，你真TMD可愛。（是楊尼克可愛！當然，振文也可愛，但就是沒楊尼克可愛。）
4.番外見。應該晚上吧，哈哈。
5.2018/4/9補:
（1）這篇HE無誤啊～😄
（2）我自己寫文時，很在意文的有沒有核心，以及發一篇文時，它最重要的一句話，或一個場景有沒有表現出來。而在越界的兄弟CP中，最打動我的就是這麼一句話：「我喜歡你，不是對哥哥的那種喜歡，是忌妒你女朋友的那種喜歡。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，因為我不會再說。」
『你永遠都不會知道，因為我不會再說』這是多麼沈重的心情。所以這篇文，以我最喜歡的一段為開端。
那麼，在一起後的振文，真的就再也沒有說過『我喜歡你』了嗎？哈哈，請洽詢王振武～
